(一)为个体可持续发展提供多样化选择
高考作为一种考试制度,是连接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的中介,应当具备一定的竞争性。这种竞争性的存在是必要的,也符合我国国情和民族文化心理。但是,竞争必须是良性而有序的,过度竞争必然会扭曲基础教育文化素质积累的基本功能,也将加大高等教育办学过程的应试化倾向。事实上,高考制度本身不是其过度竞争的主要原因,而是考试的评价标准加剧了其竞争的激烈程度。从这个角度看,设立职教高考制度,不仅意味着考试路径的拓宽,也意味着考试的评价标准更加多样化。被纳入到高考范围的知识体系不再完全是学科性知识,在高考中取得胜利的人也不再局限于学科知识掌握能力强的学生,有志于从事技术技能工作的考生,可以发挥其动手和实践能力强的优势,通过职教高考来实现人生价值和升学梦想。在这种情况下,考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未来职业规划、知识及能力结构、认知水平和理解能力选择进入不同的高等教育路径。
任何教育形式及其活动均具有一定的教育价值。在国家层面构建和完善职教高考制度,不仅能够丰富高考制度的内容,还能够提升高考制度的教育价值,从而更好地促进学生发展。在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背景下,通过完善技能成才、技能报国的路径,为不同的社会群体提供多样化的发展机遇。这不仅有助于职教体系中的学生按照自身的禀赋、兴趣来选择适合的教育,在职教轨道上享有与普通教育学生同等的提升机会,还能促进教育公平及教育体系的均衡发展;同时,还可以促进普职之间的转换衔接、开放互认和协调融通,使得选择不同类型教育的学生能够同等地享有较高的教育收益和回报,以满足个体多样化的发展需求。2014年9月,国务院印发的《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中明确指出,要建立分类考试、综合评价、多元录取的考试招生模式。其中,分类考试是实现多元录取的重要前提,也是影响综合评价的基础。在高等教育大众化日渐普及的时代,分类考试机制的建立不仅回应了高等院校办学多样化、特色化的需要,也为不同高校按照自身人才培养模式选拔考生提供了依据。2020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联合出台的《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中提出要扭转单一的人才选拔及评价机制,完善多样化的人才评价体系。在国家层面构建职教高考制度就是扭转单一人才评价机制的方法,通过学习者的选择来替代评价的筛选模式,不仅可以分流普通高考压力,拓宽学习者进入高等教育的途径,还可以为人才选拔建立全新的评价标准,体现人才选拔的差异性和多样性,为个体的可持续发展提供支撑。
(二)为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提供支撑
在国家层面建立职教高考制度,最重大的意义就是为职业教育类型化发展提供独立的招生渠道和空间,为职业教育各层次体系的沟通和衔接提供制度支撑。优化职业教育类型定位及畅通各层次职业教育的沟通渠道,前提是要有高质量的人才输送。职教高考应保持一定的筛选标准,要体现中高职学生在技术技能、知识结构和认知能力上的差异,保持中职教育向高职教育递进的连续性。职教高考的考试内容与方式既要能够反映出高等职业教育的人才选拔标准和要求,同时也要顾及到中等教育的实际,以此来检验学生是否具备进入高等职业院校学习的能力。
近年来,随着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推进,高职院校通过单独招生、贯通培养、技能免试入学等形式,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中高职教育的衔接,构筑了中职学生向高职教育流动的上升通道。但是,这些上升通道在实践中均存在明显不足,如单独招生,招生的权威性、透明度不足;技能免试入学,缺少文化素质考察,等等[7]。现有的中高职衔接渠道,很难保障高职院校能够招到优秀的生源。中职教育和高职教育之间应该有一个统一性、权威性、公开性的考试来进行衔接,实现最优化的招生目标。构建职教高考制度,就是要对中等教育特别是中职教育、高职教育之间的教学要求、学生学习水平作出科学的分类,不断实现考试内容、大纲、评分标准的科学化和标准化,从而使得中等教育特别是中职教育与高职教育之间的界限分明且呈清晰的递进关系,提升高职教育的人才选拔质量,加强职业教育体系的衔接性。
育人是不同类型院校实现高质量发展的追求。一方面,各类院校是培养人的专门组织,育人是其根本价值追寻。当前,已经实施职教高考的省份支持应用型本科院校及普通本科院校的应用型专业通过职教高考招生,使得应用型高校及专业能够招到适合的人才,这对于促进其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建立国家层面的职教高考制度是对普通高考的有益补充,其目标是成为适应国家高质量发展需求的招生考试制度体系。职教高考通过发挥“以考促学、以考促教”的功能,按照“文化素质+职业技能”的评价方式来发现更多的技术技能型人才,进而更好地推进不同高校开展分类办学及差异化发展。从这个角度看,国家层面建立职教高考制度能让每一所高校都能明确自身定位,办出特色、办出质量,进而优化高等教育发展的整体效能。另一方面,现行的高校评价体系及经费分配标准等均与高校人才培养质量密切相关。不同类型的高校要想在现行体制下获得更多的经费及政策支持来推动自身的可持续发展,就必须要重视人才培养质量。在国家层面构建高考制度,能发现更多的与不同类型高校办学定位及目标相适应的生源,更好地提升高等院校的办学质量。
(三)为技能型社会建设提供支持
2021年印发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中指出,坚持将经济发展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领域,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推动制造业的高质量发展,不仅需要保持制造业在工业经济中比重的适量增长,同时更要求稳步提升其发展质量,促进其在国际产业链体系中从中低端走向高端。要实现这一目标,高层次技术技能型人才是关键。基于发达国家的历史经验,一个国家工业能力特别是制造业能力的提升需要有效的技能形成机制作为根本保障。而高层次技术技能型人才队伍建设及培养又是一个长期的、动态性过程,只有形成稳定的技术技能人才队伍及持续的供给模式,才能实现整个社会的人力资本结构改善,形成技术支撑机制来促进产业效率的增长。我国要实现高质量发展,必须重视技能形成机制的提前布局,加速推进技能型社会建设。实践中技术技能型人才特别是高层次技术技能型人才远不能满足产业需求,高端制造业岗位需要大量具有深厚专业知识、创新能力和复杂技能组合的人力资源。但随着高校的数次扩招,普通高考支撑下的分配性人力资本已经出现了明显过剩,大量优秀人才聚集在公共部门而非企业,对我国实体经济特别是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带来了严峻挑战。职业教育主要是为生产性人力资本提供支持,建立国家层面的职教高考制度,可以更有效地发现和匹配生产性人力资本,为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提供更多的高素质技术技能型劳动力。
在技术快速升级迭代的背景下,资本特别是物质资本在生产要素中的作用有所下降,人力资本特别是劳动者的技能水平在生产要素中的作用不断提升。我国不断致力于提升整个社会的人力资本质量,实现人力资本效用的最大化。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到2035年我国技能型社会基本建成。未来,高质量发展和技能型社会建设是国家发展的主题词,这就意味着文凭不再是衡量人力资本水平的核心因素,技能形成和积累是人力资本水平提升的重要形式。建立职教高考制度,就是要构筑一个与普通高考等值的技术技能人才评价及成长机制,以提升整个社会对技术技能人才及对职业教育的认可度。以考试平等和内部衔接渠道畅通来吸引普通高中毕业生选择职业教育,以普职理性分流来替代原有的强制性分流,这是时代的进步,也是国家教育制度的进步。职教高考制度的建立,将会激励更多的年轻人走上技术技能成才发展道路,提升技术技能人才再生产效率,为技能型社会建设提供应有的支持。